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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渐渐停了,而大小王庄附近的sao动却是始终如一。
如果从高处向下俯望,可以清晰的看见几条光的河流从大小王庄流淌而出。那是辽军撤离的路线。
两万辽师,并不是沿着通向代州的官道一条道路撤离。而是分散开来,有三个方向,一条沿着官道,一条则是偏北的小路,另一条是向南趟过了滹沱河,看起来是准备从滹沱河南岸返回代州城。
以辽军的兵力和战马数量,如果只选择从官道走的话,就是仗着战马的优势,到了第二天中午也照样没办法全数撤离。现在分头离开,倒是快了许多——就像前一天从代州赶来支援的时候,除了最早出发的几波援军,剩下的也都是齐头并进。这样才能在一ri之内,让连人带马总数数万的援军以最快速度抵达前线。
撤退十分顺利,但萧十三的心中却充满了失落。
‘失败了。’
一个翻盘的机会,萧十三企盼了半夜,可始终没有等到。
纵然心中还有所不甘,但他还是承认了现实。宋军的主帅韩冈看来宁可放弃一举在野地里击败敌军的诱惑,也要保证全军上下的安全,不肯出来冒上一点风险。
之前一众部族军打着火炬离开,不仅仅是为了照亮前路,更重要的是想要让萧十三和他的本部能够悄然离营,在黑暗中潜伏起来——刻意想让人注意,很多时候就代表有什么想要遮掩的。就像是很多人说谎时,声音就突然变大一样。
萧十三和他的本部兵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营地,就潜伏在荒野中。身侧是只剩河心有水的滹沱河,在等待宋军主力出营追击的同时,倒是要分一半心提防宋军绕道河对岸杀过来。
此时已经过了三更,寨中守军走了一半,可宋军的主力始终没有从营地中出来。
被派遣出来的宋军骑兵乍离营时声势浩大,差点就让本应依次离营的几个部族争先恐后的抢着逃离,要不是萧十三及时派人压阵,全军就要崩溃了。
不过在他稳定住了军心之后,双方骑兵快要交锋的时候,宋军那边却又草草收场,转头返回,然后在外围游走,一看便知并没有交战的打算。
做了几个月的对手,韩冈除非被逼无奈,否则绝不会冒险用兵的xing格,萧十三已经完全了解了。
对面的那个同为枢密使的对手真要耗下,萧十三也无可奈何,纵然避免正面作战的想法双方是共通的,但韩冈能选择的其他手段远比他萧十三要多上许多。
聪明人很少会放弃自己的优势,而选择冒险。至于韩冈聪明与否,那是不要讨论的一件事。
啃着又冷又硬的干肉,就着藏在怀里还有些温热的烈酒,萧十三下定了决心。
‘该走了。不能等到天亮。’
什么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时机,这是兵家的常识。设身处地的站在宋人方向思考,萧十三只会选择在黎明前出击。一旦天边有了一丝微光,他在滹沱河边的埋伏就再也瞒不过宋人的眼睛。
或许韩冈可能会更加保守,但萧十三不愿意再冒险了。
他作为主帅,对麾下的各家部族已经仁至义尽,不可能再让他的本部,以及耶律道宁手下的那两千多宫分军阻截可能就要出来追击的宋军。
野外的远处,那充斥于视线中那满山遍野的火光,数量虽多如天上的繁星,可火光下的军队,或许都没超过两千,还有四五千甚至更多的骑兵等待着出动的时机。
不论从士气还是体力上,萧十三都没有太大的把握在击退宋军的同时,还能保证伤亡不会太多。
万一宋人的骑兵采取的是拖延迟滞的战术,那么当宋军的步军主力赶上来,就是末ri来临的时候了。
从马扎上站起身,萧十三挺直了腰,回望了一下几条向着代州方向前进的光流,招来了身边的亲兵,“跟耶律道宁说,差不多是时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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乌鲁骑在马上,走在队伍的最前方。
上一刻抬头望着眼前的道路,下一刻就已经回头看着身后。
夜中的行军比起白天当然要难得多,而且人数一多,走起来就是磕磕绊绊。
不过他的心情远比在大小王庄的时候更加轻松。
身边用柴草和树枝捆起的火把噼啪作响,已经快要燃烧到了尽头。不过已经走了近一半,剩下的路程就算没了火光照明,走得慢些也不会有太多的危险。
乌鲁和他的部族由于已经在大小王庄驻守很久,所以运气很好的成为了撤退时排在最前面的几个部族之一。
不过他这一部走的并非是官道,而是位置靠北一点的另一条道路。
之前因为宋军骑兵的出阵,让身后很是乱了一阵。乌鲁当即就带着族中子弟快跑了一阵,连头都不回。但之后看到宋军没有主动进攻的打算,提起的心好歹放下了一半,速度也稳了一些下来。
虽然道路比不上官道,一大半人马都在荒芜了的麦田里跋涉,但速度不算很慢,乌鲁计算了一下时间,赶在天亮之前,差不多就能抵达代州城的城墙脚下了。
回到了代州,下面当然就是设法到雁门关驻守,如果宋军攻来,代州城肯定是保不住。既然迟早要撤离,还不如早走一步。
乌鲁心中盘算着,回到代州后是不是就跟几个亲近的部族走动一下,好先一步被退往雁门关。
仗他已经打够了,是该好生休息、享受一下收获的时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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